扶摇子哈

无人知我

击鼓言

 ※刘邦 X 韩信 萧何 X 张良

※帝王 X 将军 相国 X 首辅

※背景,地名,官名都是瞎编的

※管他的,OOC请注意

※我做不到存稿子我没用【废话咯

(十三)

  然后呢?

  张良端着血见青,把个“道士寻茶”的故事在脑子里转了几道。他犹记得是颇传奇地——什么道士历尽千辛万苦在雪山顶见着这血见青时,霎时霞光万丈,照着那绿叶周遭的雪化作染金光的雪水,扑簌簌流下来,冲出一流珠玉铺就的细径来。当是假的,张良抿了一口,自己怎么连这种胡编乱造的辞藻都记得清清楚楚,偏就记不得这血见青名字的来历了?

  他原第一次听得,是从游太医那里的。那次游太医大发善心,亲自去抓药,还顺手捎了他一起。二人一齐在药局对着一丈多高的药柜子上下翻找,一点一点把竹山上乱糟涂写的药材放进药包里。

  那药柜子做的大且宽,得支一个一人多高的木梯架才方便活动。游太医干瘪瘦小的一老头儿,站在上面,指挥着张良推左挪右的,竟颇有几分阵前大将的威风。

  “诶!往右点!往右点!”游老头儿站在梯架上气急败坏,“嗨呀!亏你还是首辅,怎么连这个都拉不动!”

  张良双手一齐扣着梯架上的凹槽,咬着牙齿往自己的方向拉。他做事一贯不爱说什么话,饶是这次把他的颞颥都咬的凸起来,额间濡湿一片,也没让一点示弱的闷哼泄出去,只默默地点头,应了游太医一阵似一阵暴躁的跺脚。

  梯架磨在地上,刺耳的划擦声磕磕跘跘地传出来,总算拖着游太医到药柜稍右边。张良又直起身来,双手垂立在两侧,袖子里的手一阵阵脱力,但张良只立着,规规矩矩地一动不动,甚至狠心不去摩挲指间深红的磨痕。

  游太医拉开一个药箱,小心翼翼地用澄黄的铜铲挑了积着的一小个角,再一步紧一步地下了梯架,走到桌前,极珍惜地分散到各个药包里。

  张良抬起头,正看到支出的药箱上标着工整的名字,“血见青!”脱口惊道,“怎么!……”

  那个“么”字还衔在唇上,就被游老头儿恶狠狠地转过身吓退了:“怎么怎么?!有什么好怎么的!”张良被他冲得一愣神,眼盯着他又转过去,继续抠抠索索地倒点儿暗青带红的叶子,“你以为是我不愿给你放药么?!是我抠么?!还怎么?!嫌少啊?这血见青就不能多喝!”头扭过来狠瞪一眼,“尤其是你!体虚脉空的,喝多了就当死了!别来找我!”

  张良嘴瘪起来,眼睛看一看游老头儿一阵猛过一阵地锤药,又撇到一旁去看和他一样无辜敦厚立着的绛色药柜,嘴张了一张,还是被游老头儿大开大合的锤药身姿逗笑,心里小小反抗一番,“怎么是个血字?我原以为是见雪见青的。”

  不如问问萧何吧?张良抬起头来,悄悄看一眼对面正在写信笺的萧何。

  萧何坐的挺直,脖颈稍稍低下,敛进去一点下巴,更显得君子有礼。

  奈何自己刚才作弄般地牵了他的手,现在倒不敢正大光明地看他。又叹自己无用,那点蝉翼似的脸皮,做点什么便会被吹破。

  便端起血见青来,垂着眉想喝一口。“子房。”却被萧何叫住。他的手伸过来,接下张良正靠在唇边的茶汤,又重新执回笔。

  张良空着手云里雾里,还是呐呐放下来,调笑的语气,随意地开口:“萧大人果真尽心尽责,抓着上朝的眉头也要批公文。”

  萧何收了笔,修长十指贴合着筒状的竹简细致地收卷,平稳声息,“免得焦作樵哭闹。”

  张良被逗得噗呲一笑,又很快地收回来,以拳掩在唇边平复,嘴角却又极轻快地扬上去:“那焦作樵精着呢,没事的。”他笑得真心实意,极开朗极开怀,胸间积压全都消散,朗朗润润仿佛山间明月。

  又开口问萧何,眼睛仍弯着,从里面流出醉人的光,“萧何,”他下巴朝竹简旁的茶汤一扬,轻快地问:“这茶怎么叫个血见青?原以为是从雪山上摘下来便叫‘雪见青’。”他像被自己逗乐,笑得双唇启开,从里面露出颗颗牙齿,仿得趣的幼童一般。

  时值太阳终于出来,从偏殿照进来,勾了一圈金,缱绻地镀在张良身上,圣人一样。

  萧何看着他,浑觉得一颗心重重地沉下来,躲在两扇肋骨之内,好似是安稳了,却扯得嗓子下坠般拉紧。他该开口答子房的。血见青,他怎么不晓得?他年少便识得血见青。只是他哪有子房半分好奇童真,从未怀疑过这血见青取得名不符实,他理所当然地接受着,烹着饮着,若不是李玉!萧何胸腹中某样东西猛然震颤,若不是李玉!他怎么晓得这血是猩红的泪,干枯瘦朽的手带着枯黄狰狞的脸从黑暗中麻木绝望地冲出来,勾着肉淌着血是让人偿命!

  偿命!

  萧何惊醒般脖颈一伸,喉结滚动,倒抽进一口刺骨的凉气。他猛然咳起来,扎骨的凉气野蛮狡猾地在他喉咙里横冲直撞,他一阵阵地咳,凉气便毒一样争先恐后地涌到五脏六腑。

  不行,不行!他又蓦地看到张良慌忙站起来,盖过低矮的小几,垂下来的金色衣衫带着萧何那杯一口未动的血见青一齐倒在木几上,倾时染得张良腰腹部一片深色的湿热。

  张良哪里顾得,细白手腕从宽大衣衫中挣出来,带一截葱根般的手臂,裸露在温柔软和的金光中,又义无反顾地扑到萧何的阴影处,放在他肩背处,上下地抚。

  张良软声劝着,“吸气萧何。吸气。”萧何却着了魔,一双眼死死盯着张良腰腹部一片湿的茶渍,不止歇地咳,仿佛被渔夫甩到岸边的鱼,一刻不停地挣着,要把肺里害他的空气全都挤出去。

  “萧何!”张良喝一声,抽回来扶在他肩头的手,曲起来,覆在萧何眼上,“吸气,萧何吸气。”声音又软下来,柔声地哄。

  萧何大力吸着气,躬着身子风箱般抽拉,喉间却如困兽般低咽。张良不忍,眉头皱地双眼涩痛,又开口:“萧何。”他腕上突然一凉,张良垂眸,竟是萧何一只手伸上来,准确无疑地,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。用力之大,让张良分不清萧何是要把他的手拿下来,还是要往自己眼上按。反正是由着他。张良右手还在他肩背处上下顺着,一味地要萧何快恢复过来。

  萧何是几时停的,他已忘了,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手已被拿了下来,在两只手交叠些余的缝隙里,萧何一双长眸往上吊起,正看着他。

  张良一愣,脑子里浑出来个怪异的美感——这双眼美的既不像男人,也不像女人,竟仿佛是他幼时在道观里头看见的挂在墙上的,一副修成人形的青狐精怪。

  张良一激灵,慌慌忙忙地要退回来,却忘了自己手腕还被人握着。无法,只得开口求人:“萧大人,早朝。”

  萧何果然脱了手,却又开始脱自己衣服,还不忘提醒张良:“脱了。”

  什么?

  张良又是一愣,脑子自作主张问出口:“为何?”

  萧何已脱完,白生生一套内衫穿在那里,一手拉开二人之间的小桌,一手扯过来愣神的张良,道:“我叫你脱了。”拖到自己跟前,头也不抬地解他衣服。

  眨眼功夫,张良便作雪白幼兔般呆坐在萧何面前,任萧何把件墨绿沉青的外衫拢在自己身上,复又把那件宽大冗长的外袍套在外面。

  “站起来。”

  萧何高高地立起来,双手架着张良瘦瘪的胸肋也把他立起来。

  怎么他穿着内衫也这么理所当然?

  张良早没在发愣,脑子却跑去想这种问题,理所当然地纵着萧何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。

  “是长一些。”萧何眉头一皱,伏下身去,撩起来拖及脚跟的下摆双手一扯,竟撕下来个长长整整的布条。

  复又站起来,把布条系到张良腰上,收拢外衫,冗余的长度系了个极繁复的兰结。

  张良看着穿内袍的萧何,纠结几道,还是问了:“换衣服是做什么?”

  萧何穿完自己仅剩的深色简袍,正扎腰带,闻言一笑,“那个脏了,子房,不能再穿。”

  张良还是不解,声音却放低下来:“不过是茶水,一会儿便干。”萧何穿戴好,几步跨过来,低头笼在张良面前,声音沉在耳边:“我说了,不能穿。”

  张良猛然退一步,盯着萧何上下看了好几道,转身往殿门走去。

  走到门边他才回头,却发现萧何负手立着,一步未动,站在原处眯眼带笑地看着自己。张良喉头发紧,眼睛移开去看席篾上的纹路,开口道:“早朝。”

  萧何的笑声传来,温和爽朗,“那血见青再也别喝了吧,子房。”

  张良扣在外袍里的手指一颤,头扭回来低低“唔”一声,大步向正殿走去。

评论(2)

热度(29)